“1961年2月的一天,你真打算亲自过去?”清晨六点,陈知非轻声问父亲。陈赓把围巾绕紧,回了句:“欠的人情,自己还。”一句简单的对话,让丁香花园的寒意一下子透出几分温度。那会儿,他的病已进晚期股票自己配资流程详解,但只要一想到浦东那条老弄堂,他就觉得还有力气。
到上海不过三天,雨水不停。陈赓却坚持要动身探望岳母。警卫员担心他撑不住,他摆手说:“我在长征路上也没倒下,这点湿冷不算什么。”车子驶进弄堂,居民们围观那辆罕见的小轿车,窄巷顿时拥挤。七年前他来时,同样的场景,如今连门牌都斑驳了。
老太太听到敲门声,支着拐杖出来。昏暗灯泡下,她先愣了一下,随后声音发颤:“陈赓?你……还没忘了我?”陈赓俯身,把手伸到她掌心:“妈,想着您,是应该的。”老人的眼泪夺眶而出,屋里那床1949年他送的丝棉被还叠得整整齐齐。看得出,她一直把那视作最体面的东西。
交谈不过半小时,陈赓已微微气喘。他还是详细问了米面油、煤球票的情况,又把随身带来的药品和补品一一放好。离开前,他嘱咐街道干部:“老太太高血压,麻烦多跑两趟。”再三确认无虞,他才回到车上。雨丝敲打车窗,他靠在座椅闭目,脑海却翻涌着三十多年前的旧影。
时间回拨到1927年春,上海处处弥漫紧张气息。那年,他刚从莫斯科归来,蒋介石“四一二”清党后,街头血腥味掩不住。也是在那段日子,他认识了王根英——纺织厂里冲锋陷阵的小个子女工。一次夜校讲课后,王根英站在门口,问他保卫工作的要领,语气里透着不服输的劲。陈赓后来回忆:那一刻,他觉得对方像火柴,一擦就燃。
可爱情在白色恐怖里从来不浪漫。他接连写了三封信,都被调皮的递信人贴在墙头“示众”。有人打趣他“书生意气”,他却继续写。周恩来得知此事,把王根英叫去谈:“革命不耽误相互扶持。”简短一句,替陈赓赢得了机会。当年冬天,两人在武汉登记结婚,第二天就各奔前线。
特科时期最需要伉俪配合。王根英白天当纺织女工,晚上给他做掩护,把文件缝进外衣,又把手枪藏进妹妹王璇梅的棉袄。陈赓后来打趣小姨子:“那天女巡捕差点把你抱走搜身,你一点没察觉。”说归说,他心里明白,没有王根英机警,特科的许多资料恐怕撑不到转移。
1933年春,他在南京狱中拒绝招降。消息传回上海,王根英当场晕倒。养好身子回城没多久,便被叛徒出卖再入牢笼。直到“西安事变”后才获释,长途跋涉抵达延安。1937年秋,太行山上的386旅迎来一位客人——正是她。那次重逢,两人对着篝火并肩坐了整夜。陈赓在日记里写:“她瘦了,却更坚韧。”
可战争从不留情。1939年3月8日,太行山麓的供给部被日军包围。王根英把马让给伤员,冲出包围圈后发现公款和文件落在屋内,悄悄折返,不幸中弹。那天夜里,指挥部传来噩耗,陈赓握笔良久,只写下一行:“痛不可言。”此后整整三年,他把全部精力扑在战场,再未提及再婚。
1942年,他接受组织建议,与文艺工作团的傅涯结为夫妻。出奇的是,傅涯对王根英的母亲格外尊重。她常说:“没有老太太,就没有知非,更没有咱们这个家。”陈赓病重时,专门嘱托:“我走后,你替我尽孝。”傅涯点头,那一幕连警卫员都红了眼圈。
回到1961年的上海,探亲第二天,医生上门复诊。肺部阴影加重,最好卧床静养。陈赓却翻身下床,把给孙女买的海棠糖果分给随行人员:“我爱人是上海人,孩子也是,你们也尝尝老上海的味道。”众人接过糖,却谁也笑不出来。
离沪那晚,岳母执意送到巷口。她抚着车门,反复叮嘱:“好好养身子。”陈赓没有立刻应声,只是隔着玻璃望着那盏昏黄路灯,灯光把老太太的影子拉得很长。车子发动,他举手敬礼——动作依旧利落,但肩膀似乎比从前瘦了许多。
一年后,陈赓病逝于上海长征医院。讣告里只字未提那条弄堂,却注明:家祭不忘故人。傅涯遵嘱,将抚恤金的一部分寄给岳母。直到老太太去世,家中那床丝棉被仍旧整洁,像是等主人随时回来。
战火硝烟散尽,个人情义往往被大事件淹没。然而,陈赓对王根英家人的牵挂,从上海到太行,再回上海,从未中断。对他而言,那不仅是情分,更是承诺。人言“将星无泪”,可这位大将用一次又一次的探访,让旁观者明白:情义和担当,可以并肩存在,而且都值得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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